【回归20年】许鞍华的坚持受DNA影响:爱拍小人物只因为有同感
《明月几时有》女主角方兰(周迅 饰)有一段独白,“风带着夕阳的宣言走了,远处有悲壮的笳声,夜的黑幕沉重地将落未落,不知到什么地方去过一次的风,忽然又回来了。”向来关注社会底下阶层的许鞍华,重回香港沦陷时期,讲述出一个小人物的抗战故事。
拍一个香港人英勇抗战故事
重新塑造出沦陷时期的香港很难。过往在大银幕上见到的都是血淋淋的画面,酷刑、乱葬岗,饿死街头等等,向来关注社会低下阶层的许鞍华,尝试打破前人的做法,“在筹备剧本的两年,我尝试尽量去看资料,譬如在《陈君葆日记》内里其实有很多趣事,例如话他观察到人们时常走路,因为当时已经没有汽车,之后又因为长期饥饿,每当有人请客食饭都去,就算是日本人请都不介意。我对那种生存状态很有兴趣,1943年的香港好像很太平,背后深藏着重重暗涌。”
一场战役可以热血盈腔地打十日八日,但身陷在三年零八个月的抗战之中,平民百姓惟有选择如常地过活,但要在平凡中见不平凡更难,特别是将这件事拍成电影,“我拣选的两个故事,一是平民百姓冒险拯救知识分子,另外是一对普通母女卷入东江游击队渗透任务。我自己觉得香港人呢,特别是做好事时不会喧哗,不太说给人听做了伟大的事,就好像做了件平常事,好cool地就做了。其实这两个社会低下阶层的故事都是这样。”
廿年前的《千言万语》
我问:“一直以来为香港人制作出那么多电影…”许鞍华听后反应很大,急急否认说:“我没有为香港人,我为自己。”但作为一个香港导演,她的作品多年来立足于本土,就连《千言万语》讲述那一代香港经历过七、八十年代社会抗争的民运人士这种故事也搬上大银幕,并赢得金像奖及金马奖最佳电影,我始终觉得是当之无愧,但她还谦虚地说:“这一代年轻人比起我们那一代的思想成熟及深层。”
“当时我认识那些人,聚集一起就像个secret society,然后觉得自己很特别、很祟高,高人一等地做这些事。《千言万语》那个男主角本身就是这样,在四五行动中讲一些理论,那里的人民又起来了之类,然后很二手地去学,但就套不到理论到当地的实际情况,再加上,与香港现实环境接合不到。所以他们会精神分裂,或者崩溃。现在的学生就务实很多,明白到理论要结合社会状况一起讲,希望整个社会有改变。”
为社会小众发声的香港电影?
从早期的港台《狮子山下》、新浪潮《胡越的故事》直至早前被视为本土电影的《天水围的日与夜》等,许鞍华的作品总是表露出社会上小人物的血肉一面,去年类似的都有《大手牵小手》及《一念无明》等关怀弱小的电影,但她却不明白为何硬要有所区分,“为小众发声是全世界的事,人文精神、人道主义等不是香港独有,全世界公认香港电影的特征是武打片,如果你说关怀老人及精神病人,这些是普世的题材,只不过这几年在香港多人拍或者受欢迎及关注。”
当然我也好奇许鞍华多年来的坚持从可而来,但她似乎认为这不能理性地解释,“可能DNA影响,但不一定是很祟高或者很正确才做。譬如我很喜欢violence(暴力),我就拍得很violence,好似张彻、吴宇琛那样,还是可以很好看,不会说不应该violence。我把那些小人物拍出来,我只是觉得有同感,我不喜欢有钱人,可能我妒忌他们,未必对的。”更重要是她始终觉得电影是多元的媒介,“电影之所以好的地方,是每个人看的事物都有所不同,拍出来后人们喜欢与否,又是另一回事,但变相有了很多很多不同的声音,不是只有一把声。”